24 -

你可能談過兩三場戀愛，可是都沒有這個認真，沒有這個刻骨銘心，也沒有這個苦痛糾結。
一起經歷求學，一起找工作的失意，也許還有當兵遠距互相打氣，早就融入對方家庭朋友。明明說好經過這些要幸福快樂在一起的，一夕之間風雲變色，不斷問自己為什麼？做錯什麼？哪個環節出錯？

剛出社會也兩三年而已，主管看得出來你的失戀慘白，默默接受你彷彿從鬼門關走回來的狼狽以及眼腫佈滿血絲的醜態。好一點的主管還會說，你早點回去休息吧，好好吃飯好好睡覺，下禮拜開會要加油。

分開一陣子了，走經過以前他住的地方還會一陣難過，想到曾經約定好再去哪裡會鼻酸。接下來不管認識了誰，總忍不住拿起他來比較，接著又厭惡自己的無法放下。

想到過去會氣到真的在腦中具象化的尖刀萬剮，但經過幾個月再一次見面又會完全想起當初愛這個人的理由。恨自己逃脫不了這個回憶牢籠，逼自己丟光所有記載著對方痕跡的所有物，相片信件，社群媒體。這時候的我們擁有全世界的時間悲傷檢討，在試圖遺忘和緬懷中無限迴圈。


29 -

換了工作幾次，開始帶了幾個人，日曆在移動跟忙碌中快速翻頁，常常在估預算表或時程圖的時候驚嚇到這個月居然又要過完了。

M 說他配合交往七年的女友搬去香港，結果女友劈腿了，還 po 照片到社群上，在國外傳訊息叫他打包搬走。分分合合了幾次，最後一次復合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。
「可能她第一次男友就交太久，還想玩吧」
「可是這樣很不公平，我也想玩阿，七年耶誰不想」
明明就很痛苦的喝醉還是可以幽默以對，也是因為孤單所以想抓緊浮木吧，坦露寂寞太過尷尬只好用自嘲來包裝，彼此心照不宣。討厭 drunk call 但破例陪他聊了一下，其實他也知道，酒澆不了愁。

S 剛生完小孩沒多久，發現老公不對勁，出國的時候請朋友幫忙觀察結果拍到證據了。一回台灣馬上諮詢律師談離婚，老公家世與外在形象太過完美，擔心打官司居於劣勢的權衡之下只要求共同監護權，其他都可以放棄。

交往八九年分手的，交往沒有到很久但發現對方已婚的，根本沒有交往也無法確定關係的，還有這個年紀最最常見的就是，薄薄的曖昧因為各自忙碌而無疾而終。大家都是自己的生活與自我最為重要，互相理解誰也怪不了誰。感情的象限隨著故事的累積成長長的光譜，再也不是非黑即白，只求建立足夠的自我認識找好切入點。

後來也說不上是什麼分手失戀，是發現一些真相，觀察到一些狀況。 24 歲的你可能會選擇忽視或是以為愛能克服的，現在會明確知道無法改變對方，也建立保護機制的底線。

還是很難過但晚上不太敢徹夜失眠，因為深知沒有放縱跟自我放棄的權利了。想到流淚的時候就趕緊轉移注意力，聽冥想廣播或是吃藥都是很健康正常的。畢竟明天早上起來還有Q3的報告要寫，幾個重要的 email 要回，也沒辦法蓬頭垢面又囁嚅的說自己感情狀況了，誰還會同情呢？

29 歲，已經很清楚意識到人跟人之間的連結能有多深厚，就能有多薄弱，已經認識收拾感情的 SOP 不再惶恐，提醒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。療癒的時程變短了，與其說是變強壯、不如說終於體會到沒什麼比自尊崩潰更痛苦，所以也就終於懂得不要撐到很難看的時候才放棄，不再苦思推敲，也不再懷抱0.01%可能性的夢。你可能還愛他，可是除了愛之外還有太多面向，全部貼著禁止通行的警示貼紙，這次你看到了。

這個時候感傷的點反而是，再一次證實上次年輕一點的心傷，關於感情與人性的不可信任。也意識到，自己連抽絲剝繭或生氣都無力，對方都有自以為獨特的理由放棄或傷害你，然而萬宗不離本就是對方的私慾滿足勝過在乎你。又要重新再接受這個讓人難受的事實，反倒當事者究竟做了什麼爛事已不意外也不值得放在心上了。

「即使這一次真的很想相信他」

最後，
「還是要相信愛情呀」、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歡渣男/愛玩的女生」
這種話 29 歲也終於練就出一身左耳進右耳出的功力，說出這些話的人經歷又是如何呢？
根本沒力氣解釋也不想繼續過於簡化的批判討論，隨便講個幹話帶過即可。


對這個階段的人來說，真心話就是：「期待未來遇到一個即使彼此千瘡百孔，也能可以互相接受的戀人」
這樣就可以了，真的。